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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似母女
作者:黃朱清 撰文 竇 娟 魏 冉 攝影 責任編輯: 來源:《鐵軍》2016年第3期 日期:2016-12-12 瀏覽次數:8327
于溪住所是部隊分給老伴的房。丈夫曾昌華,四川人,也是新四軍老兵,在陜北公學培訓過,是從延安來的。離休時任武漢軍區后勤部副政委,正軍職,2010年5月因心臟病離世。時隔半個小時,老人回來了。陪于溪出去散步的,是家政阿姨。
于溪和曾昌華年輕時的合影
于溪與貴萬芝
城市:武漢
時間:2014年7月11日
尋訪:新四軍老戰士于溪
于溪的家,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后勤部武漢基地干休所。
這個所位于漢口的工農兵路,出租車不讓進。無奈,我和竇娟、魏冉同志提攜攝像設備,氣喘吁吁在干休所院里尋找于溪家的門牌,登門時已是汗流浹背。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后來才知道他叫廖杰,迎我們進屋的同時,他告訴說,于溪老人散步去了。
于溪住所是部隊分給老伴的房。丈夫曾昌華,四川人,也是新四軍老兵,在陜北公學培訓過,是從延安來的。離休時任武漢軍區后勤部副政委,正軍職,2010年5月因心臟病離世。
時隔半個小時,老人回來了。陪于溪出去散步的,是家政阿姨。
于溪九旬高齡,精神矍鑠,交談起來和藹可親。1922年2月,她出生在河南的西平縣。回憶新四軍的生活,于溪最難忘的是在竹溝。竹溝位于河南確山縣城西30公里處。土地革命戰爭后期,我們黨在這里創建了紅軍游擊隊。抗戰爆發后,紅軍游擊隊改編為新四軍第四支隊第八團。于溪在這個團留守處政治部俱樂部工作。她擅長唱歌,嗓子亮,竹溝鎮的東門外是河灘,那里是新四軍部隊操練、集會的場所。河灘上搭有土臺,清晨,于溪她們在土臺上練聲,清脆的歌聲悠揚飄蕩,一直傳到鎮上。
1938年的夏季,中共河南省委由開封遷到了竹溝。這一年,黨的六屆六中全會決定成立以劉少奇為書記的中共中央中原局,劉少奇、李先念等同志從延安先后來到竹溝,開展敵后游擊戰爭,使竹溝成為我黨在中原地區發展的重要陣地和戰略支撐點,因此竹溝素有“小延安”之稱。于溪記得,在竹溝的日子里曾去過劉少奇的住所。有一次,她為了下到戰斗部隊,特意去找劉少奇夫人幫她說話。于溪去的時候,劉少奇和夫人謝飛正在吃飯,兩口子的餐桌上,只比部隊多了個腌雞蛋。于溪心想:這么大的官,生活沒啥特殊。謝飛是廣東人,原名謝瓊香,曾在江西中央蘇區工作,參加過長征,她和劉少奇的婚姻是鄧穎超撮合的。劉少奇1939年初抵達竹溝組建中原局。不久,從馬列學院畢業的謝飛奔赴竹溝,任中原局組織科科長,協助劉少奇工作。在竹溝,于溪和謝飛一起學習過,關系很好。她向謝飛說了要去作戰部隊的想法。劉少奇夫婦說,一個女孩子,做宣傳工作挺好,宣傳抗日思想,教育、鼓動廣大群眾抗日也很重要。于溪聽后,覺得在理。她服從分配,安心在留守處俱樂部工作。她當過“孩子劇團”的指導員,團里有個女孩曾被日軍侮辱過,背了思想包袱,于溪耐心開導,鼓勵她淡化羞恥,把仇恨化為抗日斗志。以這個真實故事為題材,于溪組織編排了一個小戲,演出時深受歡迎,鼓舞了軍民抗擊日軍的決心和信心。
俱樂部歸宣傳科管理,曾昌華時任宣傳科副科長。由此,于溪與比她大五歲的曾昌華從相識到相戀,抗戰勝利那一年,兩人結為伴侶。于溪經過俱樂部工作的鍛煉,后來當過新四軍五師十五旅四十五團宣傳股長。新中國成立后,她曾在湖北獨立一師任宣傳科長、在湖北軍區軍政干校任訓練處長。后來轉業到地方,離休時,于溪任湖北省新聞出版局副局長。
1950年,于溪有了孩子。歲月匆匆,五個兒子陸續成家,鳥兒似的各自搬出去獨立生活。2004年,剛才那位陪伴老人散步的貴萬芝,開始來到于溪家打理家政。貴萬芝家住湖北襄陽農村,因女兒考到武漢讀書,她就跟著來到江城打工。于溪看到貴萬芝家境不好,就把兒子、兒媳不穿的衣服送給她。貴萬芝孩子畢業去了寧波工作,又在那里結婚,于溪和老伴曾昌華商量,送了5000元禮金。2008年,于溪的腳骨折,貴萬芝又忙家務又侍候老人,感到力不從心。她和丈夫廖杰商議,讓他離開老家來幫忙:一個買菜做飯,一個陪護老人兼顧保潔。于溪90壽辰,貴萬芝特意繡了幅十字繡,取名《平安是福》送給母親般的于溪。
登門時為我們開門的,就是貴萬芝的丈夫。于溪笑著說,廖杰做飯手藝算得上“廚師”級別。于溪的兒子,都在武漢退休了。周日,兒子兒媳們習慣回到老人身邊,聊一聊,敘一敘。每次廖杰都做上滿滿一大桌菜,于溪與兒孫們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好不溫馨。于溪的家,面積挺大,擺設傳統簡潔。用于溪的話說,貴萬芝把家里整得很干凈,地面如“鏡子”。在于溪的臥室里,緊靠陽臺處,搭了張小床,是貴萬芝睡的,她日夜陪伴于溪,老人的起居冷暖,時時牽掛心上。她和丈夫與于溪兒子、兒媳常以“哥、姐”相稱。
臨別,貴萬芝潸然淚下對我們說,于溪比親媽還親,在這里不管錢多錢少,我們倆要讓她晚年生活幸福,要為老人送終。
本刊記者與于溪合影
記者感言:采訪完于溪,一個由衷的沖動油然而生:寫一寫她和保姆的關系。剛進她家門,遇見開門者,我們以為是她兒子,其實是保姆的丈夫;手挽手陪著老人散步回來的,看似她女兒,原來是保姆。10年前,貴萬芝來到于溪的家做家政,沒想到這位老人可親可近,把她當女兒看待,天長日久,貴萬芝自然也把于溪當成親媽一樣,無微不至照顧她的生活,兩人之間滋生了沒有血緣基因的母女情愫。據說,貴萬芝剛來做保姆,月薪350元,繼而加至500元,現在每月2000元。其實,從當今勞動力市場看,這點錢不豐,何況夫妻倆都來伺候老人了。俗話說得好,人心肉長。貴萬芝置身于溪家多年,錢多錢少不在意,關鍵是內心深處有了“家”的感覺,享受親情,溫暖心房。我們總在自問:雇主與傭人,為何能夠處得這般親密無間?于溪的身上,似乎可以找到幾個因素:其一,她與劉少奇夫婦相見,頃刻間領悟到了領袖人物平易近人,共產黨再大的官,都是待人和氣,不會盛氣凌人。其二,參加了新四軍,這支隊伍內部十分平等,互相關心,如兄弟姐妹,革命大家庭的氛圍熏陶了她。其三,新四軍生存和發展離不開人民,一些生死關頭,素不相識的老百姓挺身掩護,軍民團結如一家。正因為如此,于溪的骨子里就沒有把貴萬芝當保姆使喚,而是以一個新四軍老兵的胸懷和慈母般心腸,與保姆心貼心快樂生活。實現小康目標,圓我中國夢想,建設和諧社會,于溪在處理人際關系上所表現出來的新四軍人格魅力,無疑是值得崇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