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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東戰場最高機密(連載之一)——陳毅粟裕智斗蔣介石陳誠
作者:夏繼誠 責任編輯:王慶 來源:《鐵軍·紀實》2012年第1期 日期:2013-09-03 瀏覽次數:8326
解放戰爭開局之年,蔣介石出動五六十萬精銳兵團,要肅清臥榻之側主力不足十萬的華東共軍,為什么損兵折將,屢戰屢敗?《華東戰場最高機密——陳毅粟裕智斗蔣介石陳誠》一書,全景解密了這場傳奇式的國共博弈。本刊邀請夏繼誠為專欄作者 ,現選登連載該書精彩章節,以饗讀者。
第一章
蔣介石對陳毅制訂了三條“錦囊妙計”:大軍進剿、重金懸賞、秘密招安。他指示陳誠制訂“襲取臨沂、活捉陳毅、6個月消滅華東共匪”的絕密作戰計劃。卻不料起草計劃的竟是潛伏在國民黨內的“最大的共諜”、中將參謀次長劉斐和中將廳長郭汝瑰。1945年8月,日本帝國主義宣告無條件投降,世界第二次反法西斯戰爭和中國抗日戰爭取得了偉大勝利。但是,在這個新的歷史起點上,中國又面臨著一場全新的斗爭。盡管毛澤東冒著巨大風險親赴重慶與蔣介石談判,但蔣介石口是心非,很快就撕毀了國共雙方簽訂的“雙十協定”和“停戰協議”,又一次把中國拖入了戰亂的深淵。
蔣介石
1946年5月5日。南京中山陵。樹木繁茂,郁郁蔥蔥。半山腰上白色的孫中山陵寢,在全山綠色樹海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莊嚴肅穆。持槍的軍警林立,警衛森嚴。中華民國國旗和國民黨黨旗在半空中迎風招展。五千來名文武大員和各界人士,百多名記者,云集中山陵,場面隆重而盛大。上午9時,蔣介石身穿特級上將制服、胸前掛著5枚勛章,偕夫人宋美齡,乘車抵達中山陵。事先到達的文武大員和中外記者熱烈鼓掌,夾道歡迎。
主持人宣布:紀念孫中山先生建立廣州革命政府25周年典禮,現在開始。
蔣介石向孫中山陵寢敬獻了花籃。接著蔣介石致詞:“……今天,我們紀念國父孫中山先生,務必不要忘記他生前的教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抗戰勝利了,但國家的軍令、政令尚未統一……沈陽收復了,但東北整個的行政和主權的完整,還需要全國同胞為國家、為民族,精誠合作,繼續努力奮勉,來保持我們最后勝利的果實,以慰國父在天之靈……”
蔣介石致詞完畢后,帶領軍政大員一步一步登上中山陵的石級。蔣介石邊走邊用手指指中山陵的北邊,對身邊的大員說:“今天我們登上了中山陵。中山陵的北邊是什么?是長江。長江的北邊,誰在那里?是共產黨的大將粟裕。”
他問身旁的陳誠:“粟裕,你見過嗎?”陳誠搖搖頭。
蔣介石說:“這個粟裕,手里的主力不足3萬,可他是毛澤東的一支奇兵。”陳誠謙恭地靜聽,面有不屑之色。
蔣介石繼續說:“我準備對中原李先念下手,毛澤東的情報真快呀!他對我下了最后通牒,說什么:蔣不攻李,粟不攻蔣;蔣若攻李,粟必攻蔣。娘希匹!毛澤東竟敢威脅我蔣某人了。”
陳誠插話:“毛澤東也太狂妄了。這個粟裕,哪有這么大的能耐?”
蔣介石搖搖頭,說:“粟裕背后還有陳毅,當年陳、粟聯手,黃橋一戰,他們以區區5000人馬,卻把我國軍3萬多人打得大敗。不可不防呀!”
走近孫中山靈堂,蔣介石轉過身來,瞭望整個中山陵園,又轉身望望巍巍鐘山,神情凝重,面帶憂慮之色……
南京中山陵美齡宮,蔣介石辦公室。一張豪華、碩大的辦公桌。桌上放著兩張照片。蔣介石走近辦公桌,坐下,拿起兩張照片細看,一張是陳毅,一張是粟裕。蔣介石狠狠地撕碎照片,丟入字紙簍。蔣介石拿起電話機:“請接陳總長。”
國防部參謀總長陳誠辦公室。陳誠身著陸軍二級上將戎裝,正在辦公。電話鈴響。陳誠拿起電話機。
蔣介石的聲音:“是辭修嗎?”陳誠連忙起立,恭身答:“是。委座有何指示。”
蔣介石:“辭修,你晚上睡得著覺嗎?”
陳誠頗感意外,不解地、試探地說:“感謝委座關心。前兩天我感冒了,吃了藥,已經好了,晚上睡得還好。”
蔣介石:“好,好!你能睡得著覺,我可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你馬上到中山陵來一趟,我有要事向你交待。”
陳誠:“好,我馬上就到。”
中山陵美齡宮。蔣介石和陳誠在庭院內邊走邊談。蔣介石說:“你聽說過宋太祖趙匡胤多次強調的一句名言嗎?”
陳誠:“學生愚昧,請校長教誨。”
蔣介石:“趙匡胤說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南京的北面是長江,過了長江,誰在那里呀?是共匪!是兩淮!毛澤東在重慶向我表示,說他要參加國民政府。但南京太熱,他不住。他要把延安總部搬到兩淮,他就住在清江浦,開會就到南京來。現在兩淮是陳毅、粟裕的部隊。人數不多,區區幾萬人馬,可是,你知道陳毅、粟裕嗎?”
陳誠:“久聞其名,未見其面。聽說這兩個人很能打仗。”
蔣介石:“陳毅、粟裕這兩個人,善于用兵,詭計多端,葉挺在皖南違反軍令,陳毅在蘇北又搞了個新軍部,乘機將部隊擴大到7個師近十幾萬人。前兩年粟裕帶了3個團7000人馬,又在天目山把顧祝同第三戰區搞得手忙腳亂。現在陳毅到了山東臨沂,粟裕仍盤踞在長江邊上。此人年僅39歲,尚未到‘不惑’之年,后生可畏啊!目前國軍雖然占領了揚州、南通等少數縣城,但大片國土仍在粟裕手里,他與我們隔江而峙,對南京、上海威脅很大。他如果派個小部隊,一下子就搞到南京城里來了。我是日夜焦慮,食不甘味,寢不安席。晚上也睡不好覺呀!”
陳誠:“請委座放心,國軍已在蘇北占領了揚州、南通等城市。根據委座指示,我們已制訂了進剿蘇北共匪的作戰計劃。準備分南北兩線同時出動,以南線的李默庵為主,實行由南向北逐步壓縮,先將粟裕所部趕出蘇北,趕過隴海路。再會同從徐州出動的大軍以及從膠濟路南下的精銳兵團,將華東共匪聚殲于山東沂蒙山地區,攻克華東共匪首府臨沂,活捉陳毅。”
蔣介石說:“好!對共產黨,原先我也主張政治解決,現在看來不行了,必須狠狠地打,全部徹底加以殲滅,一個不留。至于什么三人小組談判嘛,就讓張治中去應付那個美國人馬歇爾,去應付周恩來,表面上作些敷衍。你們參謀本部的任務,就是從軍事上徹底消滅中共。”
蔣介石沉思了一下,問:“辭修,消滅華東共匪的作戰計劃,是最高機密,黨國命運所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打算叫誰去起草?”
陳誠:“按說,應交第三廳廳長張秉鈞去辦,但這個人缺乏戰略頭腦,忠誠有余,謀略不足。”
蔣介石:“郭汝瑰是個人才,為什么不叫他去搞?他黃埔五期,陸大十期,又當過師、軍、集團軍參謀長,還當過師長,又是我日本士官的校友。此人才情敏捷,很有戰略頭腦。”
陳誠:“是啊,他提出的作戰計劃,就不落俗套。”
蔣介石:“那你們為什么讓他去當第五廳副廳長,不讓他當第三廳廳長,主管作戰呢?”
陳誠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人事上的問題,太復雜了!各派,各系,各個山頭,各個集團,都得照顧呀!擺不平,就會處處掣肘呀!”
蔣介石:“郭汝瑰這個人,還是放到作戰廳去為好。要用人之所長嘛!”
陳誠:“堅決照委座的指令辦。這個作戰計劃,我就先請他參與制訂。”
蔣介石:“很好,很好!你要抓緊執行。兵貴神速,要速戰速決。命令李默庵要在15天內占領蘇北重鎮。他手里有12萬大軍,對粟裕的3萬人,是4比1。國軍是美械裝備,粟裕的新四軍還是老套筒、中山式、小米加步槍。要一鼓作氣。打垮了粟裕,不,是消滅了粟裕,臥榻之側沒有了共產黨,我們大家都可以高枕無憂了。”
宋美齡從美齡宮中款款走了出來。她來到蔣介石身旁,先與陳誠打招呼,握手問好,問:“譚祥(陳誠妻子)好嗎?”
陳誠:“托夫人的福,她很好,她還常常惦記著夫人,不時念叨著要來向干媽問好呢!”
蔣介石對宋美齡說:“達令,我們再說幾句就吃飯。”
陳誠對蔣介石說:“請委座放心,我們一定堅決執行委座的命令,先消滅粟裕。還有,據情報,陳毅在山東也摩拳擦掌,調兵遣將,以打偽軍為名,對早已由國軍收編的許多部隊下手,我們派到德州的指揮官王繼祥,也被他們抓走了。”
蔣介石:“對南面的粟裕一打響,對北面的陳毅也要同時動手。不能讓他們南北呼應,更不能讓陳毅南竄支援粟裕。要各個擊破。總之,要在5個月內全部解決華東共匪。”
陳誠
國防部參謀總長辦公室。陳誠召集3位中將高官開小型絕密會議。
陳誠對一位中將說:“劉次長,今天這個小型會議,是奉委座指示召開的,可說是一次討論黨國最高機密的會議,委座點名要您參加。”
中將頷首,他是國民黨參謀次長劉斐。
陳誠對另一位中將軍官說:“郭廳長,今天這個會要您來參加,也是委座親自點的名。委座對閣下的印象可深了。”
中將軍官肅然起立。他是國民黨國防部第五廳副廳長郭汝瑰。
這位不久后升任國防部第三廳即作戰廳廳長的郭汝瑰,1929年就參加了中國共產黨,后人稱他為潛伏在國民黨內的最大的“共諜”。
陳誠又對另一位中將軍官說:“張廳長,今天這個小型絕密會議,遵照委座指示,是研究和制訂一個作戰計劃,在兩個月內消滅蘇北共匪,3到5個月內解決整個華東共匪,活捉陳毅。你是作戰廳長,制訂這個計劃你責無旁貸。不過委座的意思是,你要關注和通盤籌劃全國戰局,解決蘇北和華東共匪這個計劃,就讓郭副廳長辛苦一下吧!”
中將軍官起立,他是國防部第三(作戰)廳廳長張秉鈞。
陳誠:“委座向我當面訓示,要制訂和落實好3到6個月內在軍事上解決整個中共的作戰計劃。現在,東北戰事進展順利,中原地區已對李先念部動手,開局也很順利,李部已分頭逃竄。下一步,必須盡快解決華東陳毅、粟裕,他們不僅是黨國心腹大患,而且近在我們臥榻之側,委座為此而日夜焦慮,必須抽調精兵強將,盡快解決。”
劉斐正襟危坐,面無表情。
這位劉斐,新中國成立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軍委委員、國防委員會委員、國家體委主任、全國人大第四、第五屆常委、第五屆全國政協副主席。毛澤東曾贊揚他說:“你們不要以為國家對劉斐同志待得太好了,其實今天我們能夠解放全中國,劉斐同志是立下了大大的功勞的。他曾經冒了非常大的危險,勇敢地把國民黨所有的軍事作戰計劃,統統供給了我們,我們才能夠按照預定計劃把國民黨打垮。”而當年,蔣介石、陳誠要圍剿華東共軍,活捉陳毅的絕密作戰計劃,竟讓“私通共匪”的劉斐和郭汝瑰參與制訂,這難道不能稱之為“現代天方夜譚”嗎!
陳誠面色嚴峻,環顧3人,強調說:“郭廳長,你把作戰計劃制訂出初稿后,先交我們在座各位審核,再呈報委座。記住:這是機密中的機密,是黨國最高機密,除了在座各位,不能向任何人泄露。”
南京街道。一輛軍用吉普車在緩慢行駛。車內坐著郭汝瑰。
郭汝瑰在沉思。腦際閃過在重慶一個教堂中的一幕:西裝革履的任廉儒(中共地下工作者,川鹽銀行經理)和郭汝瑰在教堂內一間小屋內密談,任廉儒說:董必武同志和南方局讓我通知你,關于你大革命時期去日本后與黨組織斷絕了聯系的事,黨是了解的。你要求回到黨內的愿望,很快就會實現的。考慮到目前的形勢,董老希望你繼續留在國民黨高層,為黨收集和提供情報……又閃現出:董必武與郭汝瑰親切握手、交談……
郭汝瑰回到家,妻子方學蘭開門送茶水。郭進門,在臥室內打電話:“是廉儒兄嗎,今天有個朋友送我一瓶茅臺,晚上你如果有空,就到我家里來喝一杯。”
郭汝瑰公館。在一個小客廳里,郭汝瑰和上面出現過的那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在對飲。
郭汝瑰:“廉儒兄,這可是一份絕密、絕密的情報。你我的身家性命都在這上頭了。千萬千萬小心,不可稍有泄露。要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送交給董老。”
任廉儒:“汝瑰兄請放心!”
徐州綏靖公署。一輛接一輛的高級小轎車和美式吉普開抵大院內。從一輛小轎車里走出一位高級軍官—國民黨二級上將、徐州綏靖公署主任薛岳。
薛岳和眾高級將領步入辦公大樓。
綏署作戰室。墻上掛著蔣介石全身戎裝的肖像和大幅作戰地圖,圖上標有巨大的紅、藍色箭頭。
薛岳主持開會。他說:“根據委座和國防部的命令,我們將出動50萬大軍,從南、北、西三個方面向蘇北進攻,全殲粟裕所部,攻克兩淮,爾后北上山東,襲取華東共匪首府臨沂,活捉陳毅。”
眾將領活躍。
薛岳:“為了不使陳毅從山東南下支援粟裕,我命令整編二十六師、整編三十三師和整編五十一師,必須向臨沂方向佯動,造成陳毅的錯覺,牽制住他。”
整編二十六師中將師長馬勵武、整編三十三師中將師長馮治安、整編五十一師中將師長周毓英同時起立,答:“堅決執行命令。”
薛岳:“張靈甫將軍所統率的整編七十四師,將從淮南向東進攻,直逼兩淮。我3路大軍同時出動,粟裕不是被全殲,就是逃到長江和黃海里去喂魚!”
眾將領又是一陣大笑、鼓掌。
劉斐
山東臨沂,新四軍兼山東軍區司令部。陳毅辦公室。室內陳設簡單,一盞昏黃的小電燈。陳毅正在批閱文電。
有人敲門,喊:“報告”。
陳毅:“這么晚了,啥人哦?進來。”
女機要員推門而入,向陳毅敬禮,說:“軍長,中央特急電報,還是毛主席親自起草的。”
陳毅一聽,隨即起身接過電報,閱看電報:“寧周午文稱:蘇北大戰即將開始,蔣軍將由徐州向南、由津浦向東、由江北向北,三方面同時動作,先求解決蘇北,然后打通津浦、平漢鐵路。在此情況下,待敵向我蘇中、蘇北展開進攻,我蘇中、蘇北各部先在內線打起來,最好先打幾個勝仗,看出敵人弱點,然后我魯南、豫北主力加入戰斗,最為有利。”
陳毅看完電報,點燃一支蠟燭,來到墻上大幅作戰地圖前查看地圖。
又有一位女同志在門外喊:“報告。”
陳毅:“進來。”
女機要員手持一份電報稿,向陳毅敬禮后,說:“粟司令急電。”
南通,狼山風景區。國民黨第一綏靖區中將司令李默庵、參謀長羅覺元等十幾名國民黨將領邊走邊談。
李默庵:“委座嚴令兩個月必須消滅蘇北共匪,湯(恩伯)司令官親臨前線督戰,我部責任重大,但是,同共產黨打仗,一切軍事行動要絕對保密。”
羅覺元說:“共產黨很厲害,他們的情報工作很靈活,無孔不入,過去常常我們沒有動,他們就知道了。這次對付粟裕,我們是以多打少,兵力是4比1,國軍裝備精良,共軍武器簡陋,從綜合軍力看,國軍勝券在握。但是,如果我們不注意保密,讓粟裕鉆了空子,我們還是會吃虧的。”
海安鎮,華中野戰軍指揮部。
粟裕主持召開作戰會議,說:“據最新情報,李默庵集中了他的12萬大軍,即將對我們進行所謂清剿。同志們,敵人兵強馬壯,美式裝備,來勢洶洶,已經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了,我們怎么辦?敢不敢打?怎么打?我的意見,敵人是兵分3路而來,拉開架勢要和我們拼消耗,恕不奉陪。我們要出奇制勝,集中兵力,專打他一路。”
第六師副師長王必成插話說:“粟司令的想法很好,我完全擁護。我們師請求擔任最重要的任務。”
粟裕笑了笑,說:“王老虎,你別急嘛!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先打哪一路?是避強擊弱,先揀弱的打,還是出敵不意,先啃硬骨頭,先揀強的打。請大家發表意見。這是初戰,第一仗必須要打好。初戰失利,我們就要被敵人逼著跳長江、跳黃海啰!”
第一師副師長陶勇說:“敵人兵分3路,它的左、右兩翼,東翼是南通,西翼是泰州,城墻高大,工事堅固,道路通暢,交通便捷,有利于敵人坦克、大炮、汽車的運動,又有利于敵人防守,我看打它不易取勝。它的中路是泰興、宣家堡敵人的兩個團。我們只要集中兵力,打它個措手不及,絕對有把握取勝。打宣家堡,我師愿意打頭陣,立軍令狀,保證初戰必勝,請粟司令下命令。”
粟裕高興地站起身來,說:“大家求戰情緒很高,勝利信心很足,太好了!駐宣家堡的敵人1個團,全副美械裝備,團長還是個少將,參加過印緬對日作戰。他曾大言不慚地說:如果共產黨能打敗我這個團,他們就可以扛著槍,一彈不發進南京。現在,我們就來個出敵不意,攻其不備,先揀強敵打。王、陶兩位師長,你們就不要急了,都參加這次戰斗。這樣,我們就有12個團。敵人打我們是4比1,我們在宣、泰還他一個6打1。初戰必勝,我看是有八九分把握的。我已向中央軍委和陳軍長發了電報。”
1929年8月,陳毅到上海向中央匯報紅四軍情況,
得到胞兄陳孟熙(右)和堂兄陳修和(左)的幫助和掩護。
宋美齡手端一杯咖啡,走到蔣介石面前,邊遞上咖啡,邊說:“達令,這個陳毅是共產黨的大人物,你要活捉他,談何容易?”
蔣介石詭秘地一笑,說:“我對陳毅安排了3條妙計。”
宋美齡:“達令您早已胸有成竹。”
蔣介石:“主要一條,是出動大軍圍剿。陳毅統率的山東野戰軍,主力部隊不到6萬,其余全部都是些地方武裝,不足為患。我令辭修起草作戰計劃,要力保萬無一失,馬到擒來。”
宋美齡:“幾十萬大軍壓下去,陳毅兇多吉少,恐怕難逃一命。”
蔣介石得意地:“還有,當年在中央蘇區,我曾懸賞5萬銀元買陳毅的人頭。今天,我要提高價碼,懸賞10萬,買陳毅的人頭。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說不定那一天,國軍將領甚至共匪內部會有人提著陳毅的人頭,來向我領賞。”
宋美齡不以為然地一笑,說:“達令此舉,當年在江西未能成功,現在陳毅羽毛遠較那時豐滿,能否奏效,也很難說。”
蔣介石很自信地說:“夫人,此兩計如不能奏效,我還有第三條妙計……”
話未說完,電話鈴響,蔣介石對宋美齡賣了一個關子:“夫人,還沒說到曹操,曹操就來了。”他拿起電話機,說:“修和兄嗎?你已到了南京,很好!我派人去接你,車子很快就到,你在賓館等著。”
南京。中山陵。一輛高級轎車在林蔭道上中速行駛。車廂內坐著一位國民黨中將軍官陳修和。他是陳毅的堂兄。黃埔軍校第五期炮兵科畢業。時任陸軍總司令部兵工署高級專員兼駐昆明辦事處中將處長。
小驕車開抵美齡宮門口,停下。蔣介石侍從副官快步迎上前去打開車門。陳修和下車。侍從副官謙恭地敬禮,說:“將軍,委員長正在客廳等你。”
陳修和在侍從副官引導下步入美齡宮。
蔣介石在美齡宮會客廳內正襟危坐,神情嚴肅。
陳修和在門口喊了聲:“報告。”
蔣介石立時變得臉帶笑容,站起身來,迎向陳修和,說:“修和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抱歉!抱歉!”
陳修和畢恭畢敬地面向蔣介石立正,敬禮,說:“奉委員長指示,屬下前來晉見。”
蔣介石客氣地主動跟陳修和握手,說:“修和兄,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這么容光煥發,這么年輕英俊,跟你在侍從室時差不多一樣精神嘛 !”
陳修和:“那些年,能在委員長身邊工作,是屬下一生最大的榮光!只不過屬下無能,不能長年待在委員長身邊。離開侍從室以后,四處奔波,事業無成,身體卻一年不如一年,年近半百,見老了!見老了!”
蔣介石:“哪里,哪里!修和兄是黨國的兵工專家,建樹良多啊!至于離開侍從室嘛,我心里舍不得呀!但你也知道,區區侍從室,編制小,哪能誤了你的晉升啊!這不,你現在已經是堂堂的國軍中將了。要是還留在侍從室當副官,還不是個上校嗎!”
陳修和肅然起立,向蔣介石敬禮,感激地說:“感謝委員長的栽培之恩。”
蔣介石:“你是黃埔五期生吧?”
陳修和:“是。卑職1925年到廣州考入黃埔,是五期炮兵科畢業。”
蔣介石問:“你不是還有個堂弟叫陳孟熙嗎?他也是黃埔五期生吧?”
陳修和:“是。陳孟熙也是1925年到的廣州,和屬下一同考入黃埔五期。不過他學的是政治科。”
蔣介石明知故問:“他現在哪里?還好吧?”
陳修和:“他現在四川服役,任川西師管區副司令,早就是堂堂國軍少將了。”
蔣介石笑道:“很好!很好!”他話鋒一轉,問:“你的那個大名鼎鼎的弟弟—共產黨大人物陳毅,陳仲弘,跟你常有聯系嗎?”
陳修和心里一驚,不知道蔣介石意欲何為……但他鎮定地回答:“二十多年沒見面了,音信全無,我也只是從報紙上看到他的一些消息。”
蔣介石不經意地盤問:“你們真的二十多年沒有見過面?”
陳修和心里緊張,心想:難道1929年秋天在上海秘會和掩護陳毅的事,東窗事發了?……
陳修和腦中閃現出1929年秋,陳毅秘密離開江西中央蘇區,潛入上海向黨中央匯報時,與陳修和、陳孟熙等兄弟的合影。
在蔣介石面前,陳修和鎮靜自若地重復了他多次重復過的“謊言”:“我和仲弘(陳毅)最后一次見面是在武漢。那時我身體不好,因病退學,在軍校外面租了一間民房暫住養病。仲弘其時也在武漢。還有仲弘的小弟季讓,也在武漢中央軍校第六期學習。”
蔣介石插話:“你們陳家,有4個兄弟是黃埔的人,不簡單呀!”
陳修和:“是啊,委員長,您都是我們的校長啊!”
蔣介石得意地笑了起來,說:“你們陳家3個黃埔生,幾十年來風風雨雨,一直忠心耿耿跟著我。唯有你的那個堂弟陳毅,他不是黃埔生,只是個準尉文書而已,卻一直反對我……”
說至此,蔣介石顯得悻悻然。
陳修和裝得順從地:“我們雖然是兄弟,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二十多年來,武漢一別,我和仲弘就各奔東西,各為其主了……”
陳修和回想起當年在武漢長江岸邊:陳毅身背簡單行李,即將登船,他緊握陳修和的手,說:“弟此去南昌參與起義,風急浪高,吉兇難料,家中父老,望大哥照料。”陳修和也緊握陳毅的手,說:“仲弘,你放心地去吧!為兄的決不做對不住二弟的事。”
蔣介石又問陳修和:“二十多年了,你和陳毅難道一次沒有見過面?”
陳修和鎮定地回答:“兄弟分手,各奔東西,各為其主,天南海北的,哪有機會見面呀!”
但陳修和腦海中,卻閃過以下鏡頭:1929年,上海,陳毅化了裝,身穿便衣,跟隨著身穿少將國民黨軍服的陳修和以及身穿少將國民黨軍服的陳孟熙,從一艘輪船上下船,避過了國民黨軍警的嚴密盤查……陳修和對陳毅悄聲耳語:“仲弘,你膽子真大呀!簡直不要命了?”
陳修和仍泰然自若,說:“委員長如果懷疑卑職對黨國的忠心,可以問問軍政部,問問陳(誠)長官……”
蔣介石連聲說:“哪里,哪里,我一直信任修和兄。要不,哪里會調你到侍從室,在我身邊工作呀!”繼而,蔣介石看著陳修和,嚴肅地說:“修和兄,你知道共匪一直在危害黨國,你的那位堂弟陳毅,現在是華東共匪的首領,出沒于我的臥榻之側,使我寢不安枕、食不甘味啊!”
陳修和心里不知蔣介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遂一言不發,靜聽蔣介石的下文……
蔣介石繼續說:“修和兄,你忠于黨國,一片丹心昭日月,那就應以黨國利益為重。我請你來,是希望你想一切辦法,勸說你的堂弟陳毅到我這里來。他是個大人物,大人才,我蔣某人決不會屈才。你可以告訴他,他過來,我蔣某人當以山東省主席兼集團軍總司令重用之。”
陳修和恍然大悟,原來蔣介石套了半天近乎,轉了一大圈彎,是要自己去策反陳毅。他心里明白,決不能當面拂了蔣介石的意,于是說:“委員長,你給我下了命令,我當然要想一切辦法完成。但是,仲弘這個人的脾氣我知道,他腦子一根筋,從1919年到法國留學后,對共產主義的信仰一直很堅定。要把他拉到國民黨這邊來,恐怕不容易……”陳修和說到這里,見蔣介石面露不悅,遂轉換語氣,說:“不過,我想如果以國共兩黨合作為前提,共謀和平建國大業,像住在南京的周恩來先生那樣,與仲弘進行商談,或許有些可能……至少,不會遭到他的斷然拒絕。”
蔣介石又開始高興起來,叮囑說:“修和兄,黨國寄厚望于兄,望兄盡心盡力,與令弟仲弘周旋。他有什么要求,盡管說,我蔣某人決不會虧待了他!人才啊……人才啊……陳毅是個大將之才啊……我蔣某人是求才若渇、求賢若渇啊……”
后來,陳修和并未對陳毅進行策反,而是機敏地去了沈陽就任兵工廠廠長,1948年在沈陽起義。
國民黨軍整編二十五師中將師長黃百韜,坐在軍用吉普上,夾在行軍隊伍中,從揚州出動,向黃橋進犯。
整編八十三師從泰州蜂涌而出,直奔解放區。中將師長李天霞坐在軍用吉普上,傲慢地直視天空。坐在一旁的參謀長問:“師座,我們今天要趕到黃橋?”
李天霞老謀深算,說:“粟裕可不好對付,我們不知他的虛實,先不要打頭陣,讓黃百韜、王鐵漢他們先去碰碰吧!”
陶勇(右)和譚知耕
粟裕指揮所。墻上掛著大幅軍用地圖。粟裕正在和帶隊連夜飛奔一百二十里、直驅宣家堡的陶勇副師長通電話。“你們那里準備得怎么樣了?”粟裕問。
電話中陶勇的聲音:“一切準備就緒。今晚發起總攻,保證解決戰斗。”
粟裕:“好!就等你們的勝利消息。注意,一定要虛虛實實,使敵人弄不清你們的主攻方向在哪里,才能迷惑敵人,造成他們的判斷錯誤,把主要兵力用在我們的佯攻方向。要告訴幾個團長,打仗,就要動腦子,光猛打猛沖不行。”
另一部電話機急劇地響了起來。粟裕拿起另一部電話機,說:“是必成同志嗎?好,你說。”
電話中王必成的聲音:“今天晚上6時我們就向泰州發起總攻。我派人到城里進行了偵察,又到前沿看了地形。部隊情緒很高,嗷嗷叫,保證今天晚上進泰州。”
粟裕高興地說:“好,你和陶勇兩邊同時打響,使敵人不能互相支援,我等待你們的捷報。泰興城墻堅固,又有護城河。你們既要組織好渡河,又要組織好攻城。火力掩護,爆破城墻,架梯子登城,每個環節都要嚴密組織。還要控制好預備隊,在關鍵時刻投入最主要的方向……要像你這個王老虎那樣,猛虎下山,連續進攻,打得敵人喘不過氣來……”
解放軍攻城部隊陣地上,輕、重機槍在猛烈地掃射,迫擊炮在射擊。
另一支解放軍攻城部隊隱蔽地向宣家堡后邊的護城溝接近。溝不寬,水也不深。部隊迅速渡河、越過鐵絲網,向宣家堡鎮內猛插……
天色微明。一隊國民黨俘虜從戰場上押下來,其中有少將團長鐘雄飛。
陶勇和師參謀長梅嘉生、一旅長張震東、副旅長譚知耕、三旅長彭德清、攻城團領導劉春山、康林、姚力、梁竹吉等來到鐘雄飛面前。
鐘雄飛停步,傲慢地看著陶勇。
陶勇:“你就是那個少將團長?”
鐘雄飛指指肩膀上扛的少將肩章:“那還能有假。”
陶勇:“堂堂少將,只當了個團長?怎么不弄個旅長、師長干干?”
鐘雄飛:“你是什么人?”
一參謀:“首長是新四軍華中野戰軍第一師副師長,大名鼎鼎,你不知道嗎?”
鐘雄飛仍然輕慢地:“聽說有個副師長,名叫陶勇,可是未見其人。”
陶勇:“本人正是。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啊!”
鐘雄飛不屑地:“你們這種打法,我是從來沒有碰到過。”
陶勇:“此話怎講?”
鐘雄飛:“我們是堂堂國軍正規部隊,參加過中國遠征軍,在緬甸和日軍精銳師團交過手。回國后,我們又補充了新式美械裝備。本人是堂堂少將,為什么只當了個小小團長?是降職使用?非也!在上峰眼里,這個團的戰斗力,遠遠高于一般部隊的1個旅,1個師。我這個團長,比起那些旅長、師長來,嘿嘿,毫不遜色。”
陶勇哈哈大笑,說:“鐘團長,那么,閣下比起我們新四軍的團長、旅長,怎么樣?”
鐘雄飛一時語塞。他很快理解了陶勇的“潛臺詞”—你目前已是俘虜,是新四軍的手下敗將。敗將何足言勇。鐘雄飛眼珠子轉了幾轉,狡辯說:“你們是人海戰術,以多打少。如果換一種打法,以1個團對1個團,我敢打賭,你們一定打不過我們。”
陶勇走近一步,說:“看來,我們的這位少將團長,不僅不懂得我們人民軍隊的戰略戰術,甚至連二千多年前我們老祖宗孫子的兵法,都知之甚少,所以只能落得個打敗仗的下場。”
鐘雄飛不得不低下了頭。
陶勇:“告訴俘管處,好好優待。”
鐘雄飛:“聽說你們司令粟裕將軍善于用兵,我能不能夠見見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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