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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少年文藝戰士
作者:晨鐘 彭彬 王生 責任編輯:魏冉 來源:《鐵軍》 日期:2015-01-21 瀏覽次數:8325
一天清晨,陳毅軍長和胡服(劉少奇)政委騎著高頭大馬從城里出來,胡政委收住韁繩一邊還禮一邊笑著說:“標語寫得蠻好嘛,小鬼,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我們齊聲答道:“魯藝少年隊!”
1941年春節剛過,八路軍一一五師第五縱隊政治部奉命在宣傳隊中抽調22名隊員送到華中魯迅藝術學院學習深造,晨鐘和王生同時被選入抽調之列。
得知被抽調的當晚,晨鐘和王生高興得幾乎整夜未合跟,想了很多:我們上這樣高等的藝術學府,過去做夢也沒想到。我們年紀小,文化水平低,做文藝宣傳工作時間又短,要不是首長非常重視文藝工作,敵后哪里會有這樣高等藝術學府,我們這些人哪能有這樣的好機會?首長要我們通過一段時間學習,能夠帶一臺像樣子的節目回來給大家看,同時要每人學會戲劇、音樂、美術其中一樣本領。要完成任務,非拼命干不可。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起床號吹響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們宣傳隊一行22人在白果帶領下,由阜寧縣三里半村經大東莊登上汽艇向鹽城進發。彭彬、章立人、胡峨亭和劉振玉,則從以孟波為團長的抗敵劇團被分派到魯藝。學院領導對來自軍隊、宣傳隊、抗敵劇團、上海市和蘇北各縣的三五十名少年文藝戰土和愛好者,經過測試,決定在學院里成立“少年先鋒隊”,單列教學計劃進行培訓。隊長由郎琳擔任,政治指導員由劉桂英擔任。下設兩個男生隊,一個女生隊。建隊那天,大家聚在一起,你看我笑笑,我看你點點頭。隊伍中有的穿灰粗布軍裝,有的穿黑粗布軍裝,有的穿中山裝、學生裝、對襟中裝,還有的外加紅的、藍的、黃的毛線衣,鞋子有力士球鞋、布鞋、布草鞋,真是五花八門。講起話來有講北京話、山東話、上海話、安徽話、蘇北話,可以說南腔北調皆有。不久,隊部決定召開全隊聯歡會,在會上各人都要作自我介紹,并表演小節目。
聯歡會上,晨鐘發現有一位女同學在自我介紹時含糊其辭,就和王生商定,主動找她談心,查個水落石出。在晨鐘和王生真誠而又懇切的詢問下,并答應一定為她保密后,這個女生才講了她的真實情況:“我父母都是擔任領導工作的,在我離開他們前,反復叮囑我,不要對別人講我是領導人的孩子,因為人家知道了,組織上和同志們就會對你給予特殊照顧,容易養成嬌、驕二氣,不利于我在艱苦環境中鍛煉成長。”聽了她這一番話,晨鐘和王生都情不自禁地稱贊道:“你爸爸媽媽真了不起,你也了不起!”
當時學院里的生活非常艱苦,除大教授受特殊照顧有點大米吃外,全體師生都吃紅高粱、玉米糊子、紅糙米飯,炒鹽豆。每星期能吃一頓爛糊面條就算改善生活,幾個月吃上點肉,那就算大大改善生活了。每隊發一只黑鐵皮做的菜盆,一只打飯用的小木桶,一個打洗臉水用的半截子煤油桶。同學們自備的碗筷五花八門,而且是一碗三用(刷牙、洗臉、吃飯)。有些同學(特別是從南方來的同學)因長期吃高粱糊子食道疼痛,吃炒鹽豆肚子脹得像小鼓,但大家以苦為榮。天一晴,我們就集體曬鋪草和被子,頭上有虱子就用醋洗頭。晚上我們年紀小容易蹬被子,隊長、指導員就輪流值夜班查鋪,給我們蓋被子。劉桂英指導員還幫我們洗頭滅虱子、洗疥瘡搽藥、做病號飯,使我們感受到一種偉大的母愛。同學們之間也互幫互助,團結友愛。
少年隊的課程設置,政治課程有:革命人生觀、社會發展史、新四軍發展史等。通過講課討論,使我們懂得了,人類社會由原始共產社會,經過奴隸社會、封建主義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到達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社會,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因此,我們要樹立為人類實現共產主義而奮斗終身的革命人生觀。通過新四軍軍史的教育,使我們懂得,中國革命只有中國共產黨領導才能成功。中國人民一定要有自己的軍隊,才能取得徹底勝利。
文學課程有:文學創作的基本知識、魯迅先生光榮偉大的戰斗一生。文學系林玨教授特別為我們闡明“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深刻內涵和“建立民族的大眾的新文化”的革命性和科學性。通過講課和討論,使我們對文藝為誰服務,中國要建立什么樣新文化等問題,有了初步理解。
戲劇課程:中國戲劇史、莎士比亞的戲劇藝術、一個演員要具備的基本條件和素質。配合教學,我們到群眾中去觀察分析各種人和事,回來作小品表演。上戲劇課的老師中,有劉保羅、邵惟、許幸之、許晴等戲劇家,他們把表演,念臺詞,塑造人物等課目都用通俗易懂的語言教授,生動活潑的方式示范,經常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有次郎琳隊長請揚帆為我們上表演課,大家都格外驚訝:因為都知道他是軍部的保衛部長。沒想到他講課時,又是朗誦臺詞,又是作各種喜怒哀樂的表情,甚至示范“求愛”、“拒絕”等動作,把《農村曲》《放下你的鞭于》和《日出》等劇,講解得活龍活現,至今還記憶猶新。
此外,還有美術課程和音樂課程。美術課程教授視學、速寫和素描、美術字、連環畫等基礎知識。音樂課程在教授識簡譜和發聲方法的同時,還排練獨唱、合唱節目。
少年隊除了緊張的學習外,郎隊長、劉指導員還經常組織我們到城郊農村作宣傳工作,組織兒童團站崗放哨,給村里的老鄉孩于演出《放下你的鞭子》,教他們唱歌跳舞。
有時在放假的日子里,魯藝少年隊會扛著小木梯,拎著裝有石灰、紅土、鍋灰的小桶,拿著刷子,在鹽城內外的墻上書寫宣傳抗日、動員參軍的大標語。
一天清晨,彭彬和幾個隊員在城外路邊的大墻前,站在梯子上正寫著標語,忽聽遠處傳來馬蹄聲,回頭一瞧,是陳毅軍長和胡服(劉少奇)政委騎著高頭大馬從城里出來,正路過這里。我們趕緊跳下梯子,站成一行,向他們敬禮。
胡政委收住韁繩一邊還禮一邊笑著說:“標語寫得蠻好嘛,小鬼,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
我們齊聲答道:“魯藝少年隊!”
陳軍長對兼魯藝院長的胡服政委說:“這些小鬼都是你的部下嘛!”
胡服政委高興地向我們揮手說:“嘿,小藝術家,辛苦啦!”
“不辛苦!”我們嘴上這么說,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當時,少年隊到鹽城的街上、村莊宣傳演出時,不少大媽,大爺看到我們這些十三四歲的“小把戲”就離家出來當兵,便悄悄地問我們:“你們小小年紀,是不是家里窮,沒得吃、沒得穿才出來當兵的啊?”當他們得知我們魯藝少年隊好多男女都是從上海來的中學生,是自愿離開家出來參加新四軍,為了抗戰打日本鬼子的真情后,不由得撫摸我們膀臂上“N4A”新四軍臂章動情地說:“乖乖,了不得啦!”
當時我們的學習的條件和環境非常艱苦,白天廣場是課堂膝蓋當課桌,用的是當地土造的灰報紙,用鉛筆記錄,不細看就看不清楚;風吹日曬,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敵人飛機一來,大家分散防空襲,敵機一走,就迅速返回原地繼續上課。晚上大家圍著一盞用墨水瓶自制的煤油燈,熱烈討論。盡管如此困難,但大家勤學苦練的勁頭越來越大。
經過數月的緊張而艱苦的學習,我們順利地完成了學習任務。1941年夏,晨鐘和王生等18名隊員奉命返回新四軍三師政治部。
當我們背起背包和隊長、指導員,少年隊戰友們握手告別時,一個個都難分難舍。但戰友們的心是永遠在一起的,領導和老師們對我們的教誨,我們會銘刻在心,終生難忘!在魯藝這個革命大家庭度過的激情歲月,將永遠溫暖著我們的心。